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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三人之前,三人之后

第五章 三人之前,三人之后

托莉的法术效果出众,却不擅长施放法术--她只会单独施法。

“一个一个施法?那太花时间了。”珀伊双手插腰,焦虑地说。

“指着人,我才能集中精神施法。”托莉怀着歉意笑道,“学业不精。”

“算了吧,珀伊,现在没时间拖延了。”丹特劝道。

“那这样吧,你给我们龙玄骑兵施法,只有八人,我们先去探探敌情。”珀伊挥挥手,示意龙玄骑兵出列。

“那没问题。”

给八人施法并没有花去多久,他们须臾就能追回这些时间,但珀伊不愿浪费片刻,急着要出发了。

“你的法术能持续多久?”丹特问道。

“至多半日。”

“够了,哥哥,快走吧,”珀伊回头催道,“其他人尽量跟上吧。”

“那她怎么办?现在她还没法走动。”

珀伊脱下刚戴上的头盔,捋了捋已被割短的头发说:“我的错,我的错,雅尔·鸣琴,你留这照顾她行么?”

“不行!”丹特替雅尔作了回答,“她的法术只能止痛,不能治伤,你这简直是让她们在这等死!”

“那你说怎么办吧,丹特!”

“我的马给她骑吧!”是一名来自其他地方的骑兵,他牵着马走出队伍,“苍岚队长,你们快启程吧。”

“不烦你们劳损兵力,我施法飞行时一并带着她就行了。”众人看着尤吉从队末走来。

“你不是说不愿插手的吗?”珀伊还记得尤吉曾拒绝了他的请求。

“但我帮助的只是一个琉湘人而已。”

“哈哈,那有劳了。”珀伊再次戴起头盔,高举长枪,“诸位,就由我们龙玄骑兵当先锋,但我们无力与敌军交战,各位要尽快跟上。”

八只麟龙释放出了从法术中得到的力量,绝尘而去。剩余的人也再次向隋叶进发。

托卡叫住另三名少年,示意一同护佑这两位异国法师,于是四名少年便等着尤吉施法。

“你姓冰镜吧?”托莉指了指他的胸口,“接下来就拜托你了。”

尤吉点点头,抬起左手,念道:“鸿雁于飞,肃肃其羽。”

在尤吉周围,凭空发出了剧烈的扇动之声,呼呼作响。随之,尤吉缓缓浮起,仿佛振动着无形的长翼为自己提供升力。只是尤吉随双翼震颤而忽高忽低,难以控制,显然这力量太强了。

他不急于稳住身体,只是又抬起右手:“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。”

一种原始的升腾之力逐渐贯彻入托莉的全身,也温柔地托起她那麻木的左腿。她将双腿抱至胸前,同是法师,她知道这样能让尤吉便于施展法术。展开双臂的尤吉对她点点头作为回应。他们两个人的重量承载住了无形之翼的力量,尤吉不再混乱地上升下坠,他和托莉稳定在了一人高的位置。

“略施拙计,见笑,我已准备好出发了,各位。”

托莉却抬起手指着尤吉说:“不如分减闲心力,更助英豪济活人。”

托莉用此将自己的魔法借予尤吉。尤吉顿觉心澄体净,法力如水般流入全身。这就是琉湘的魔法么?他所感受到的,正如他曾听闻的那样古老而温和,并且通透入心。他细细地品尝着这些魔法,直至它融入自己原有的魔法而消散。若是常年与此为伴,还不辨善恶,欲壑难填,哼,尤吉想那些人真是没救了。

托莉又指着那四名少年,手指画着圈,问道:“你们想不想也来点魔法?”像是在兜售什么廉价的货物,逗笑了楠芳和雅尔。

“我想我们还是快上路吧。”托卡答道。

于是六人追随前人脚步出发了。

“托莉,你的眼睛真漂亮。”行至半路,尤吉突然说道。

托莉听了,特意睁大眼睛瞪了瞪他:“当然,这是琉湘湖水的颜色。”

“那你头上佩戴的是隼的羽毛吧?”

“是的,一种朴实却强大的动物。”

“那你是否见过这两者所制成的法杖?”

“在琉湘,水色湖光的东西到处可见,她就如我们的生命。但隼羽是王室或贵族才能用的。那样的法杖可能不常见,但也不算稀有。你见过?”

“事实上,我曾见坤庸的城主,特莱文•净沙大人使用这样的法杖。”

“他父亲是琉湘人。”雅尔抢着说道。

“哈哈,没错,你绕着圈子问,就是想问他的情况?”托莉笑着说,“净沙这个家族辅佐琉湘王室已近百年,忠贞不贰,族中尽是高官厚爵者,自然是可以使用这样的法杖的。特莱文的父亲出使澈夏,与澈夏公主通婚生下特莱文。他后来就留在澈夏,受命戍守边疆。说起来,哪一边才是他的家乡呢?”

“我想都是,而遗憾的是,他最终却死在自己人手里。”

“这样么……”托莉抱着腿,把半张脸埋在膝盖后。

“那么你也是贵族?”尤吉突然意识到托莉不也戴着隼羽嘛。

这个问题还未得到回答,却听到有人大喊:“尤吉!当心背后!”

尤吉回头,只见一个黑影遮天扑至,高举的长刀把夕阳残光反射地寒意凛凛,劈脸而来。尤吉下意识地用左手挡去,不想断了移动术,他与托莉都摔到地上,却幸运地躲过了挥砍。那武士见一刀不中,再反手撩向尤吉。尤吉急于施法抵挡,但不知是否念出了咒语,还是只是骂了一声“我去!”,方向正对着那武士腰间铠甲的缝隙。那武士竟被法术的冲击从腰间撕成两截,尸体飞裂。尤吉呆坐在地上,竭力回避着那惨死的尸体,却看见一同散落的还有些金属碎片。他抬头才看到是以京亚已将她的短剑刺入敌人的腰间,被他的法术一同打碎了。

以京亚也被这情况惊到,她仍旧保持着双手握剑向前刺的动作,眼睛直直地看着断剑。她的剑本就短,如今就只剩一掌长度的剑根了。

“还有一个!”托莉的喊声把他们拉回现实。

另一名武士一步跃向了雅尔,将毫无还手之力的她砍翻在地。托卡冲向敌人,但巨剑的挥砍被敌人轻松侧身躲过。托卡意识到自己绝不是那人的对手,赶忙提起巨剑想要抵挡他的攻击。那人将刀锋一偏绕过巨剑,砍伤了托卡的左臂,巨剑重重砸在地上。沉闷的响声未绝,托卡就被刺穿了胸膛。

左斯乘那人还未将刀从托卡胸中拔出,挥刀向他砍去。但那武士直接用挂着托卡尸体的长刀进行抵挡。双刀相击,左斯的长刀应声而断,他被划开喉咙,与托卡的尸体一起倒在地上。

那人毫不停歇,又冲向楠芳。

“炉火照天地,红星乱紫烟。”楠芳一步跳开那人的攻击范围,同时念道,并且扯下身上的黑袍扔向敌人,一同飞去的还有噼啪作响的红色火花。敌人被炸裂在面前的火花惊到,胡乱挥了两下长刀,切碎了面前的黑袍。

那武士的攻击节奏被打断,也就站定下来。他身上穿的是纤薄的轻甲,表面涂了一层炭灰,在阳光照射下毫不反光。他缓缓将长刀挺在身前,刀刃上所沾的三名少年的鲜血还未凝结。

他斜眼看了看裂为两截的同伴,然后扫过在他面前的四个人:一个白袍似冰雪,一个红石饰黑衣;一个双手握断剑,一个抚腿席地坐。

“有点意思啊。”他开口说了话,听起来竟有些底气不足。

“楠芳,退回来。”尤吉喊道。

但楠芳并没有动,她认为自己没有理由后退。她孤独地站在那活着的三人前,站在那死去的三人后。身上的红色宝石随着心率微微闪烁。

“不必急于交战,援军即刻就到。”以京亚小声说。

“真好,援军总是要慢一步到的。”尤吉嘲笑道。

“是我快了一步。”

“那你真好。”这次略带诚恳。

“他们被施了法术才这么强的。不过法术效果快结束了,不然我们早就是刀下魂了。”

“已经有三个了还不够么?”

“不够!法师!”他们的低语似乎被敌人听见了。那武士原地一踏便高高跃起,跃过楠芳,落向尤吉。

以京亚毫不犹豫,上前用断剑帮尤吉接下了这一击。楠芳见状一步逼至敌人身后,封住了他的退路,直拳向他腰间打去。武士身体向下一沉,用背部的铠甲挡住这一拳。然而背部铠甲上的炭灰竟被打得爆燃起来,所幸那薄薄的一层炭灰瞬间就烧完了。微亮的红色焰气消散,在露出的铠甲上留下一片黑色灼烧痕迹。

“啊啊!”那武士痛苦地惨叫道。他奋力推开以京亚,几乎连滚带爬地与他们拉开距离,“琉湘人!快帮忙!”他向托莉大喊。

托莉听见这句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
“呵呵,没问题,”她冷笑着指着那武士说,“何逊而今渐老,都忘却春风词笔。”

“你在干嘛?”那武士满脸狐疑,继而变的惊恐,“难道你是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转身狂奔。

他身上的增益法术已被托莉驱散,因此动作已全无刚才的迅捷,双脚在沙地上拖沓,背也因楠芳那拳而无法挺直。

以京亚和楠芳追了上去。那武士见有人追赶,回身将长刀投向她们。以京亚跃起,用断剑将长刀击飞,不想那长刀重得超乎寻常,她的手腕被震地几乎失去知觉。楠芳乘敌人回身的机会,窜到他面前。乌黑长辫在她身后划出墨迹,红色宝石在其中画上朱批。她向那人面部打去。那武士手中没有了武器,就用手去挡楠芳的攻击。但一碰到楠芳的拳头,他像抽筋似的缩回手,于是被楠芳毫无阻拦地击打到面部。他惨叫着向后倒去,脸上是一片烧伤的痕迹。还没倒到地上,就被以京亚赶上用断剑割开了喉咙,割断了叫声。

太阳与战斗一同落下帷幕。

托莉轻抚雅尔毫无血色的惨白脸庞,众人无语。

最终,是楠芳用法术焚化了那三具还未成年的遗体。

“南风吹烈火,焰焰烧楚泽。”她念道。

阳景当昼迟,阴天半夜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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